斯丢皮子爵

找到了!

什么?

永恒。

那是融有

太阳的大海。

尸体

走在路上,正准备拿出烟来的时候,又一次被它绊倒。


不是第一次了,应该早就有所准备才对,可还是没有。应该怎么说呢,出现的很没有规律,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我的脸都要摔烂了。


先不说活着的我,每次都这样死的四分五裂,一定非常痛苦。不过好处是能明白自己大概是怎么死的,不像我,因为没有决定自己的死亡方式,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怕被车撞,怕滑倒撞到头,怕食物中毒,担心这种死法比那种死法更痛。又或者整天比较不同死法所能体现的对人生的价值,哪种死法能让世人铭记的更久,好像被人记住了可能不真实的形象就能多活一点一样。


话说回来,已经很多次了吧,人类原来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吗?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更为清晰,但又更加没有实感。做同一种梦的经历我也是有的。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习惯于无视,人类的认识方式也大抵如此。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听觉,以及第六感,都受到刺激。只有发生这种特殊事件,我才能感觉到我是完全浸入这个世界的。我发现,我意识,然后我动动手指。


我也不再害怕了,也许就是为了让我看的。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知道,就算是人为谋划的,还是某种超自然的难以解释的因素,有幸让我一次次的见证,说明我的目击是必要的。至于是谁安排的,怎么安排的,意义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我有感觉,我在感受,而且这一次都比之前要更为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心无旁骛目不窥园心向往之。


血淋淋湿漉漉分离成一块一块的,没有肉感,感觉一点生命力也没有,我都开始怀疑它有没有活过了。但人体的各个部位,大腿,鼻子,左手大拇指,就连尾巴这种早就退化的东西也能被我认出,是人的样子却比人的尸体更缺乏生机。石头不会死是因为它从来没有活过,而这具尸体则给人带来一种永远不会死的印象。我知道它是尸体,根据在于我看过其他的别人的尸体(不止一具),它们有一种相同的共性,每具尸体又都有不同的个性,从个性中可以分析出各自的经历——正因为做出了这样或那样的选择,所以才幸运的被塑造成这个样子。不想变成尸体的人往往会避开这些选项,出于某种目的实在需要人选的话就会优先让自己之外的异己选(自愿或强迫,但本质上两者并没有不同,强迫是一种自愿,自愿也是一种强迫),本来就想变成尸体的少数和不知情的多数是主要目标。我恰恰不在两者之中,这种状况只能说不好不坏。


看到别人的尸体总会想到自己的尸体,观察尸体是了解死亡的唯一方式。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或者真正的我已经早在别处?尸体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要么避免去谈论它,要么在某种意义上或多或少的想成为它。我不认为我想变成,或者,如果我是,这样的话语假设有什么实质的指意,因为你根本不是。假如我是石头,假如我是尸体,假如我是昨天晚上那个被我吃掉的鸡,这种想象力专横的夺取了它们本来的所是,被强制赋予属于想象者的意淫。我想象自己的尸体,但我并不想象复活,下地狱,轮回转世,我只看到我的尸体横放在某个空间的客观事实,而死因是因为我杀了他。


这些只是一般尸体的泛论,如果说是只属于这一个尸体,这一多次出现在我面前这一具尸体,我应该得出更特殊的结论。最无生命迹象的尸体,多次出现,难以从尸体本身取得更多信息,这意味着什么呢?我不能只关注尸体,这条路线走不通了,我还要关注尸体与我的关系,原因在于我的多次遇见。偶然到了必然的程度,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要怎么解释我的目击呢,我得出了以下推论:

1.死者看重我,或者我看重死者

2.我是凶手,至少是帮凶

3.我在做梦


从第一点开始,就我的记忆来说,我不认为能有这样的人,与我相关的人都不可能是它。第二点,对于一个人的死亡,地球上所以的人都可以说是帮凶,只是帮的程度有多有少,既然是我,那我一定是帮的最狠的一个,但遗憾我没有这样的记忆。最后一点,我不能确定,这取决于时间的长度,如果我醒了,到另一个世界,那就是做梦,但我还没醒。这三点还可以互相交叉,比如说我可能做梦杀了一个我重视的人,也可能在杀了重要的人后做梦梦见它阴魂不散的尸体,或者相关的人在我做梦的时候准备要杀死我,这是我要死的预兆,又或者我已经被杀死了,接下来的命运是一次又一次的观看我的尸体。信息,无论如何我都需要更多的信息,不然我只能予以沉默,不能再继续下去。我的生命的延续全靠其他的生命,我不能承受他们,凭什么是我而不是他们?凭什么是他们而不是我?


我想我应该可以离开这里,就像往常一样。现在又轮到我了,我用我的脑子,用我的腿,所有的都是我的,我在这里就像不在,我说话就像不说话,我觉得我是我,但是否将来一定还是我。最后离得越来越远,我回头看,转回来,再回头。必须继续下去,我不能继续,我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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